拍摄/剪辑  牙缝社长

“四一四”定海摊第一回心得

蹲着的人成一个世界

4月14日周四本来是我们请阿史为《冯火》月刊定海桥售卖点落成剪彩的日子暨定海谈030“阿史说梗”。受到前一个周六参加阿史在苏州河边路摆摊的启发，伊人提议，周四晚上“先摆摊，再说梗”。

当晚

六点半杀到的时候，爱国路的摊位已在陆续摆出。它们是定海桥春暖之后的发芽，是地铁站到平凉路的唯一通路，很短，温温地那种热闹，并不成气候。我远远看到一小撮人已经摆好了阿史鲜亮的蓝色货架，围绕这个蓝色晕眩的是准备开始演奏的伊人和小郑，乐器是伊人的口风琴和小郑的Canjo鼓。货架上摆满了我们能拿得出手的但看起来彼此毫不相干的东西：

《定海桥笔记》（书）和互助社搪瓷杯，紧挨着下面的缪记鸭膀（其实第二天就会过期但我们居然没有想到清仓特价）和依偎着鸭膀的肥皂（庾凯所做内藏不名拆迁残留物的耐用肥皂），最上层则是一盒外卖打包塑料盒装着大桥街道街坊涤纶和他妈妈联合推出的一款鸡爪，边上是军工路街坊东东包装朦胧的粉色耳环吊坠饰品，颜色和质感的跨度在背后建设银行的招牌灯照耀下显得很有挑战。

伊人和陈韵整理摊位，摄影/小郑。

蹲下摊开

为什么我们的东西都竖着？为了让别人把一叠互助社朋友拍的照片看清楚，我把它们摊开显露在地上，下面胡乱垫了一张塑料包装纸和两张报纸。底色不怎么好看，但有效果，周围瞬间站了十几个中老年男人看我们在干嘛。我抬头看了一下，他们高大得有点吓人。在这个低矮的位置上好像能看到一些新的关系。

摆放完毕我就不想站起来了，坐在建行前的台阶上，贴近这些东西，我们的二维码、服务小海报，还有互助社晚托班唯一的两个小学员小庞和小钱从社里抱来的漫画。这些漫画本来是王鑫带来给小朋友看的童年回忆，他们居然一高兴也准备卖掉……

小钱（左）和小庞（中）在小郑探照灯下的舞台上，摄影/王鑫

鼓乐、照片和孩子

全靠小郑的鼓和伊人的口风琴把摊位变成了庆祝，为我们这个落在街市末端的位置吸引了不少人气。尤其是，在这个声音的掩护下，我才从不知所措中找到摊贩的感觉，捉摸出应该做什么、说什么，可以用怎样的表情和语言。如果没有音乐来带动气氛和遮掩尴尬，我要放松和找到与路人的关系会变得更难吧。

摊开的照片对路人有奇妙的吸引力。对于图片，人们会蹲下来细看，津津有味地在似曾相识中寻找可以辨认的熟悉的东西。一位沪东造船厂的师傅，从复兴岛晃过来，经过我们摊位两次，每次都蹲着看照片看上十几分钟。这样的光线、这样的环境，他的仔细端倪是拍摄者的荣幸。他后来什么都没有买，但他花在地摊前的时间就是他的交换。

我们晚托班的两位平日被作业压制得很不高兴的男孩，在这个摊位上散发出了巨大的光芒。在学校、家和晚托班之外，他们也跟着重新占领了街道，虽然只是一个角落，但确实真的在学校和家庭以外的地方。两位妈妈自始至终地陪伴着孩子，但逐渐地变成守着这个摊位，给我们各种建议，给路人各种介绍。八点时，建设银行的招牌灯突然灭了，庞的大连人爸爸将自己的电动车前灯打开为我们照明。

八点半的时候，我们作为最后的一两个摊位收拾回社。这短短的两个小时，我们就有了将近三百元的收入，大部分都成交于互助社的朋友和住在定海桥附近的街坊。无论如何，在经济上的收益还是鼓舞人心的。

庞妈妈和两位友情街坊翻阅定海桥明信片，摄影/东东

经验

生意和展示对定海摊这个活动和互助社本身都特别重要，售卖是交流也是寻求支援。刚结束时感到的仓促、不足和遗憾，现在回想在现场也被集体性地应变了。在这个落地街道的时间中，大家逐步熟悉这个情境，从而知道如何做是自然而然却具吸引力的。另一方面，可能不会有“完全准备”的时刻，可以依托的是我们内部的支持、投入乃至忘情。虽然我们的结构和表现（一群摊贩挤在一个摊位上做各种事情）看似奇怪，但周边张望一下，爱国路上也并没有两个一样逻辑、一样表现的摊贩。

当然，还有一点实际经验或可备注给下一次的定海摊：

路边摊是生意，备货要充分（包括物品和传单）；价格要明确（包括自由定价或免费）。

路边摊也是路边展，在揣摩环境和人情的过程中揣摩物品的摆放。阿史这个临时调度来的架子提供了一个新鲜的语境，未来可继续捉摸其他的方法。音乐的方法可以继续发扬，但不是卖艺，而是作为摊位和展示的背景音乐更为合适。

把东西摊在地上，蹲着的人可能会组成一个新世界。

回想第一期《定海夜报》里，伊人举例的那些摆摊人，未必由于生活所迫，但一定出于生命所需。

收摊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完全忘记《冯火》了！阿史说：不要紧。

左下角的螃蟹是被我们完全忘记了的《冯火》。曾经出街定海，特此证明。摄影/小郑。

定海桥互助社位于上海市杨浦区定海港路252号，是一个自我组织的学习、沟通、反思和服务的活动现场，寻求社区文化/价值建设同艺术/知识生产相结合的行动和创造方式，以互助的原则同在地社区和广泛的同道者互动、协力与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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